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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是找不到根的“新客家人”,何处是归乡?

来源: 陈方勇视点

复盘“耕心之旅”时,金晖说她是铁路子弟,自小就没有家乡概念,父母走到哪儿,哪儿就是家,会被培田吸引而留下来,正因为这里让人感觉有浓浓的家乡味道。

我被她共鸣了,我也是这样找不到家乡的人。我父亲是福建闽侯人,爷爷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他为了能吃上公家饭当兵去了江西,在高安的一个煤矿转业复员,认识了作为“老三届”知青在那里下乡的我母亲,后来才有我们姐弟。我们那里都是这样因为各种时代原因来自五湖四海的人,所以我们那里只能讲普通话(虽然还是会有口音),变成一群与周边的老乡完全不同自成体系的大院人。

说实话,从小我是以自己的不同为荣的,总觉得说土话的那些江西老俵好土,总觉得自己是来自大地方的,终要去向更大的地方。所以小时候我们是没有家乡概念的,我们从小被教育“用功读书才可以离开这个小地方”。所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拼命读书,很会考试,考上大学后就再也不想回来。


【资料图】

第一次感觉会有点失落感是上大学后被老乡会拒收,他们找来问我是哪里人,我说我是祖籍福建的江西人,于是来自这两个省的老乡们会热情的转用方言来跟我打招呼,结果看见的是我一脸茫然的表情,就立刻断定我就是个“假老乡”。

开始我是不以为意的,没有家乡的羁绊,就可以很轻松的四海为家,走到哪里,哪里都可以是自己的“第二故乡”。我是随着年龄渐长才发现这事有点不对。我跟随父亲回福建老家,发现那里的祖屋已塌,新房子盖到一半就再也盖不下去了,青壮年大多都已经进了城,他们宁可在城里无所事事的游荡也不愿意回来,任由那如画的青山绿水颓败下去。父亲很想回去,却发现已没有了容身之所,亲人们已散落他乡。

后来我也回过我从小长大的那个煤矿,我们家原来分的那两间平房已分给别人(后来也拆了),连我上学的那个子弟学校也都不复存在。老房子被毫不留恋的推倒重建小楼房,原来熟悉的叔叔阿姨们都跟随他们的子女流落在各个城市,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我听我父母跟他们电话拜年才能再想起他们年轻时的样子,却在一年又一年中等来了一个个离世的消息。

说到这里忽然很想哭,当我们按照我们理解的方式奋斗半生,却再也找不到自己的家了!我问我自己的孩子她可知道自己是哪里人,哪里是她的家乡,她就更模糊,更没有家乡的概念。我们在城里积攒下来的那价值千万的房子真的没有家的感觉,价钱合适我们就会轻易把它卖掉,搬家搬多了,家也就被搬没了。

这次来培田,我对“客家人”有了新的感触,大概正是因为他们曾经流离失所过,所以他们才特别珍惜后来的安居与传承,所以才会有保存这么完好的八百年古村落。对这里我是羡慕又心痛的,羡慕这里不像我自己的老家那样已经面目全非,心痛的是这里也正在老去,旅游开发的也很不成功,少有的几个有想法的返乡青年也活的艰难,在靠燃烧自己来维持理想,大概率不会长久。

我说我们就是“新客家人”,经历几十年的城市化运动,全中国已经产生了无数像我们一样找不到根的“新客家人”。这件事情很可怕,我们已无处“衣锦还乡”,老了也没有地方“落叶归根”,我们都变成游荡在城市里的“孤魂野鬼”,不知道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我大学学的专业是“工民建”,简单说就是盖房子的。我们当时专业的骄傲就是可以在各个城里留下我们的印记,为祖国的建设添砖加瓦。等到我后来开始投身城市更新,才发现原来我们干的那些工程大多数都已成为了待更新的低效资产,我们不知敬畏的拆掉了旧的东西,盖的却是只有新的躯壳而没有灵魂的建筑物,并没有创造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迟早都是会被后辈拆除的新建筑垃圾。

简直太挫败了。这次来培田,很多Xin使回忆当初会被HuanXin打动就是被一个问题打动:“当你即将离世,你会用什么证明你曾来过?”。我现在发现我自己也很难回答这个问题,似乎我们做过很多事情,似乎我们又没给这世界留下来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出走半生却无处可归!

来自吉林通化带妈妈一起四海为家的明阳说她找到了答案,“此心安处是吾乡”,所以她把培田当作了她新的家乡。我不知我还有我的孩子最后会不会找到我们各自可以安放灵魂的地方,我决定要有所行动,就是“耕心以更新”,往后余生唯一值得去做的事,就是重耕心田为我们这些“新客家人”找到回家的路。无论那叫城市更新还是乡村振兴,都应该向心出发。

乡村路,带我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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