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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urry】【短篇小说】《蚀罪》Chapter04 残寻 Fin.d#(Lost)

来源: 哔哩哔哩

“白狐叔在吗?”

“回复少爷,管家先生从昨天下午就把自己关进了少爷的书房里,到现在都还没有出来。您有急事吗?”


(资料图片)

“帮我把这个交给白狐叔,中午之前一定要让他拿到。”

“好的。少爷还有其它什么事吗?”

“……我父亲在家吗?如果在,让他去杜遥的小餐馆等我。其他没事了。”

“好的。”

我刻意磨蹭了半小时,估摸着三先生应该到了,才向餐馆走去。

“你父亲刚刚来。”杜遥在柜台后有一句没一句地和我扯着闲话,某一瞬间她的声音压得极低,“知会过白翎没有?”

“白狐叔在忙,我已经托家里的仆兽把信息转交给他了。”我看着杜遥的眼睛,“恕我冒昧地问一句……是与柳家和白家的行动有关吧?”

杜遥的脸色变了一变:“你怎么知道?”

我向她简述了一下昨天中午发生的事。听完杜遥轻轻哂了一下:“你白狐叔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们暴露信息的原因?他不想告诉你罢了。他是不是在用白家的内部通讯网收集信息?

“……是。”

“叔叔知道了得骂死他。明知道白楚的用意如何却执意要做……”杜遥说着,向上努了努嘴,“该上去了,你父亲也等了不久了。”

“杜遥姐,你今天下午和白狐叔的谈话,能不能给我写一份记录之类的东西?虽然不知道你们想干什么……但是我想为你们出一份力。”

杜遥眼里像是要笑出花来:“好啊。江少爷的加入让我们蓬荜生辉。”

三先生坐在桌前等我。见我进屋,他不动声色地倒了一杯茶推过来。

“想好了?”

“还没有,但是会很快。最迟半个月内。”

“好。”三先生喝了一口茶,“还有呢?”

“……我想不出是谁在半路上截下了你的命令,让我去签‘极乐泉’合同的,来找你征询意见。”

“这么说你已经知道利益链的事情了。”三先生沉默了一会儿。

“是的,我都知道了。”我没有打算隐瞒。

“还有几个信息也要告诉你。”三先生思忖了一下,“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极乐泉’的存在,多告诉你一些也无妨。

“第一,对你隐瞒‘极乐泉’的命令,是你的兄长下的。他不想让你接触这些东西;第二……“他突然停下了,似乎是在考虑什么,“你对十八年前的那场战争,知道多少?”

“什么战争?”我不解。

“……那就先不告诉你了。等到合适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我要说什么的。”

“十八年前……”我默默记下这个年份,准备回去问一下钱穆。但转念一想,钱穆也

不愿意让我知道极乐泉的存在,若是问他,实情大概也会被遮掩个七七八八。再者,钱穆也才二十岁而已,大战发生的时候他还没有记忆,听闻的内容肯定是上一辈传下来的,多少会与真相有出入。

问杜遥?不成,理由同上。

问白狐?联系不上。

问杜峯?不敢……十八年前也恰是杜家败落的时候,与那场“战争“一定有着干丝万缕的联系。揭别人的伤疤毕竟不道德。其次……听了杜遥的话,我怕杜叔叔听说了白狐的行踪会气不打一处来……

那问谁好呢?

两兽面对面坐着,谁也没有继续开口说话。终于,在续上第二杯茶后,三先生说话了:

“累吗?”

“……你指的是哪方面?”

“我是说,扮演你的兄长,与钱穆假戏真做,当着半吊子的家主,累吗?”

“有一点,但不多。”我扭头看窗外,“这么多年,我也是这么活的。”

“当初你的兄长暴死,家族里一片惊惶,也没有追究是谁提出了这个计划就草草地实践了……我没能完成你兄长交给我的看顾好你的任务,反而将你向火坑里推……这么些年我一直没有尽父亲的责任,注意力一直放在家族和江铭身上……我对不起你们兄弟俩。”三先生缓缓地说道。

“爹,我不恨你,我知道哥哥也不会恨你。只是……太晚了。”

一切都……太迟了。

“小晟,你知道,我们一家除了你,都是‘瘾君子’。”三先生低低笑了一声,

“说到底我们都是受害者啊……每天都活在害怕被发现的氛围中,一边心惊胆战,一边又醉生梦死……‘驭六家’家里有四家都是这样……这个社会还有救吗?”

“有的,总有人会伸张正义的。”我对他竖起手指,“另外,爹,别叫我‘小晟’了。那是哥哥的名字。”

三先生点了点头:“好。”

“看不出来,你父亲是个明白人?”三先生走后,杜遥进了房间。

“你一直在听?”

“每一个秘密房间都有与楼下互相对话的传声管道。你们俩坐的位置离管道太近,想听不见都很难吧。”杜遥移开桌上装饰用的花瓶,底下赫然是一个不大的洞口。

“……”

“话说回来,你不知道那场战争的事?”杜遥啜着茶。

“不知道。我只是听说了那一年上城区好像很是动乱?”

“我现在把我掌握的信息告诉你。放心,我只说有把握的。”

十八年前,正当“驭八家”风生水起的时日,翟家的一名家族长老突然意外身亡。翟家在一番侦察后,将矛头对准了江家,并一刻不停地,在向社会各界宣告凶手的当天下午,用炮弹将江家炸成了一片废虚。江家丝毫没有 防备,几十年的基业被彻底夷平,仅剩幸存的族兽匆匆出逃。

“驭八家”看似是各自为营,但私下其实也有阵营划分。江家出事后,作为江家“保护伞”的钱家第一时间加入了战局,靠政治力量暗中保护住了不少江家族兽;白家冷眼旁观,实际却计划着吞吃杜家,于次日通告称杜家暗中为江家通风报信,清剿了杜家。不过杜家有了准备,已经转移走了核心力量,在白家面前假意抵抗了一番便匆勿离去,只是经此一役亦元气大伤,不久谈出了“驭八家”。陆家凭借自身强大的火力优势躲过一劫,也没有什么动作,静静等待着战争结束。剩下两家没那么幸运,其中之一的陈家修遭横祸,被满门轰成了焦土;轩辕家死伤惨重,有生力量被屠了大半,家族缩水,也离开了“驭八家”。

“为什么翟家会将目标针对向江家?有实质性的证据吗?”

“没有。我叔叔说,翟家只是需要一个能够攻打江家的借口。因为……”

杜遥用汤匙的匙尖蘸了茶,在桌面上画了一个简易的地图。她在下城区的左半边画了一个圆,又在右半边画了一个,圆与圆之间有了部分重叠。

“翟家当初是自产自销‘极乐泉’的,而你们江家,是从四处搜罗零散的产品统一贩卖,说难听点就是倒货的……你用这种眼神看我干什么?”

“杜遥姐,你说错啦,现在也是个‘倒货的’。”我学着柳弈的口吻。杜遥精明,一眼认出了我在模伤谁,“哧”地乐了。

“别闹,说正事。——两边的规模都越来越大,然后……”她指着重叠的地方。我会意:“两家的利益起了冲突。所以翟家就想把江家干掉。后来呢?”

杜遥打眉头:“不清楚。好像是柳家掺了一脚,让江家起死回生了?”

“江家命真大。”我叹了一声,将茶饮尽,拈起一块饼干。

“你还算江家兽吗?家主还没卸任呢吧?怎么对江家一股冷淡的态度。”

“我现在是钱家的了。”

杜遥笑得有些肆无忌惮了。末了,她用手爪背擦着眼泪:“你来真的?”

”嗯。”

“嘛,我只是随口一说啦,不喜欢也别勉……嗯?”杜遥笑到一半戛然而止,“真?”

“……嗯。”

室内一时静默了十几秒。杜遥艰涩地说:“你……白翎有没有告诉过你,其实钱穆……“她斟酌着措词,“比较……被动?”

“没看出来。他这几天可主动了。”我诚实地回答。

杜遥无话可说:”……那……祝福你们。真心的。”

“谢谢。”

在杜遥还在尝试理解炸裂性新闻的时候,通话管道传来了声音:“杜姐!柳家的兽从路对面过来了,你下来招待一下。”

杜遥示意我不要出门,自己一溜烟下了楼。我把耳朵附在听筒上,听着动静。

“小姐,杜峯先生在?”

“杜先生不在。”

“那麻烦开一个房间吧。有《阳春白雪》的演出吗?”

“……抱歉,《阳春白雪》已经被指定了。只剩《柳州送别》了。”

为首的柳家族兽似乎低声骂了句什么:“那算了,走了。”

一行兽匆匆离去。杜遥回到房间,面罩寒霜:“他们怎么回事?”

“怎么了?”

“他们是如何知道白家的暗号的?有白家兽泄密?”杜遥飞快地说着,‘阳春白雪’不能用了,得通知白家……”

我按住杜遥无所适从的手:“别急,或许是白家有意为之呢?白家和柳家……”

“……你说的对。”杜遥冷静下来,“白家有意透露的可能性或许还更大一些?”

“近日小心些吧。时候不早了,我回去了。和白狐叔对话的……”

“我抽空叫小七子送去。”

“好,那谢谢了。”

“不用客气,该我谢谢你。”杜遥把我送到门口,“你也小心些。”

走到半路我才意识到,三先生还是没有告诉我是谁更改了命令。

不过获得了一些其它有用的信息,还算有些收获。

接下来干点什么好呢?算了,先回去找钱穆再说。

“小晟早上去哪了?也不和我招呼一声。”钱穆假意报怨。

“出去在城里转了半圈,路上遇到了陆柒,陪他去挑给杜遥的礼物了。”

钱穆点了点头。就在这时门被大力拍响了。是家里的仆兽。

“少爷!管家先生刚刚被几名白家人掳走了!家中没有人!”

我的脑袋“嗡”地一下,瞬间想起了杜遥早上的话。

“明知道白楚的用意却还……”白楚的目的是抓走白狐?!

“我去追!”我冲向大门,却被钱穆拦下:“我们一起去。”

“你的手还没好!”

“小晟你会开车吗?”钱穆皱眉。

心急的我差点忘了兄长不会开车的设定,闻言我一噎,声音小了下去:“不会……”

“走吧,要抓紧时间了。”

轿车飞驰向白家宅邸。钱穆开车很稳,单手抓着方向盘也不会左右摇晃。我盯着两旁呼啸而过的车辆,焦虑丛生:白楚抓走白狐干什么?

在逼近宅邸大门的某一刻,我突然似有感应一般地回了头,眯眼看向悠哉悠哉驶过的一辆车。

……那个后排正中的背影,错不了,是白狐!

“阿木!那一辆!”

钱穆死死踩住刹车,大力转动方向盘。车身以右前方车轮为圆心迅速旋转了一个半圆。我贴着车厢高速旋转,剧烈的晕眩感接踵而至。

“小晟,我风衣右边的口袋里有手枪,你拿好。”

我依言从钱穆的口袋里取出枪。冰冷的金属与手掌接触,带来一种牢固的安全感。

“他们没有开太快,我们可以追上。”钱穆叮嘱我,“等我们超过他们,你就开枪示警,逼停他们。”

我握着枪把,重重点头。

然而不知为何,前面那辆车好像发现了我们的行踪,突然开始加速,车身

在视野里迅速缩小。钱穆吃了一惊:“小晟,坐稳!”

车速陡然加快。强烈的风压把钱穆的风衣竟吹得浮了起来,在空中猎猎作响。我压下他的风衣,眯眼看着逃跑的车:“拐向下城区的方向了!”

“上城区向下城区只有一个入口,但有两条路。他们被我们逼着穿过了第一个路程较短的路口,那么我们……”“钱穆猛一打方向盘,车身在一众看客的尖叫声中急转向通往下城区的路口。

这条路抄的是小道。钱穆吸了一口气,又将油门踩得更死。前方的路曲折蜿蜒,但钱穆车技超群,毫不犹豫开过了险区。

不远处已经可以看见下城区建筑的影子。我扭头看向另一条路,看了几十秒却没看到白家的车辆,眉头皱起。

“阿木,我们开了多久了?”

“从他们开始加速算起的话,四分钟半。”

四分钟半……白家的车比我们早半分钟拐上较长的那条路,现在我们已经走完了大半,从他们的速度来判断,至少应该走过了一半的路程,出现在我们的视野里了……可是没有。

“两种可能。”钱穆看穿了我的心思,“其一,他们停在了路上等着我们进入下城区后再偷偷摸进去;其二,他们放弃了进入下城区的计划。我认为后者不太可能,他们把白狐叔带入下城区一定是有目的的。那么……”

车辆轰鸣一声,转了方向,拐下小路冲入两条路之间的荒原地中。车轮碾过草地,草叶飞旋,在身后扬起风沙一片。

接近另一条路的时候,钱穆放缓了车速。

“小晟,把枪拿好。”

路段的中部是一个旧村的废墟。原先还算繁荣的村镇因为这条路的修建被迫举村搬去了下城区,空留零落的老房子换在路的两侧。这正好为我们藏住行踪提供了帮助。

钱穆把车停在一座房后,我下了车。

“阿木你就在车上等我。我去观察一下他们在不在。”

钱穆摇头:“我不放心让你孤身去。对面人数未知。”

“你的伤还没好呢,再说了,我有枪。”

钱穆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最终轻轻地点头:“好。有麻烦了,向天开枪,等我。”

我从老房子的后窗翻进室内,一路摸到客厅的门前,耳朵覆在门上听了十几秒,确认没有动静了,蹑手蹑脚地将门打开一条缝,看向路中央。哪知只消一眼便看见了白家的车停在路边,只是车上没有兽在,看来是进入了哪一间屋子里。

我四处搜寻着白狐的行踪,眼角敏锐捕捉到了一抹荧光。“极乐泉”!

针管飞速向我所在的屋子袭来。

被发现了?

我闪身躲入隔间,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关上了门。下一秒针管爆裂的声音响起,有荧光色的液体从门板下方溅射出来,落在我脚边。

过了几秒,又是一声针管爆裂的响动。这一次在另一间屋子里。

几秒后又是一间……

我的大脑飞速转动,意识到了他们在干什么。

他们在地毯式搜查……搜查什么?钱穆没有动静,我也没有被抓……

白狐从他们手底下逃开了?

针管一路从远处又爆回这里。在此起彼伏的爆裂声中,我突然听见了一个极轻的声音,与我仅是一门之隔,正不紧不慢地数着数字。

针管每炸一次,他口中的数字便会少一。现在,只剩下了九。

“砰!”“八……”

“砰!”“七……”

又回到了我们所在的屋子。门外的白家兽停下了,看来是搜查完了。

“找到二当家没有?”

“没……没有……”

果然白狐叔跑了!我一喜,刚想从后窗抽身逃走,墙板却被暴力破坏了开来,三名白家兽骂骂咧咧地走进屋内:“这二当家跑哪儿去了……”

八目相对的一刻,又是一瓶“极乐泉”呼啸而至。我抄起手边的长椅横在身前,另一只手掏出手枪,瞄准针管,开火!

满天玻璃碎屑和药液溅落。长椅帮我挡住了所有攻击,而对面的三只狐兽被玻璃碴打得乱窜,脸上划出了不知多少血口子,狼狈得很。

“你是……江家的!”为首的狐兽认出了我的家族,不过没有认出我的身份。

此时,隔壁的声音轻道:“六。”

门板飞出,撞在狐兽身上,沉闷的一声响。我目瞪口呆地看着白狐从隔壁走出来,笑容灿烂而极度危险:“只剩六支了,你们?”他挥了挥右爪,一次呼吸之间六支针管尽数出现,“不好意思,都在我这儿。”

对方脸色大变。三名狐兽看着自己的口袋,又互相看了看。为首的咬牙切齿道:

“二当家,家主只是想让你回家看看而已,您……”

“他只是想让我回家‘看看’?派你们来把我掳走也算?带五十支‘极乐泉’,足足超出极限致死量十倍的针剂来威胁我也算?下一次记得措词准确一些。”

白狐的耳朵动了一动。他缓步向后退了几下,挡在我的身前,声音极轻地问道:“少爷您来干什么?不是说了不要来找我吗!”

“家里的仆兽说你被掳走了!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受伤什么的!你左肩本就有伤,怎么打三个?”

“三个?”白狐勾起一抹笑容,慢条斯理地拆了吊着左臂的绷带,“三个还不够我一只手打的。——少爷您退后,打完了还得借您的车……不对,我猜是钱少爷开的车。打完了还得借钱少爷的车把我捎去小餐馆。”

都到这时候了,白狐还想着下午赴约……

对面大概是听不下去了,三只兽同时发难,扑了过来。白狐还在不紧不慢地说着:“少爷您也别用枪,免得吵到此地安息之兽的……清静!”他一爪抓去,抓住了扑在最前的那名狐兽的左臂,反向旋转了半圈,骨骼摩擦的声音大作。那兽被旋得飞向侧边,左臂耷拉了下去,显然是骨节错位了。

我本想说“其实刚刚已经开过枪了”破坏气氛,不过见白狐交上了手,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侧身一步跨向室外:“叔我在外面等你。”

“你也别想走!”见我向外走,剩下两兽中有一只调转身形看向我。我拉开手枪的保险栓,枪口对准了他,生生将他逼了回去。

我相信白狐。他说自己能一打三,那就肯定没问题。

两名狐兽表情犯怵。看来他们是知道白狐的实力的。

白狐慢慢吞吞走到因剧痛而大声呻吟着的狐兽身前,一扬手爪,一支针管插在了他的脖颈间。白狐不顾他因药液入体突然开始挺起的身躯,毫不留情地将一整支药全都注射了进去。

躺倒在地的狐兽挣扎地愈发剧烈,身躯上挺的频率也越来越快,最终在某一个时刻戛然而止了。

白狐抬眼看向其余两兽:“……五。”

“那可是你侄子!你这样对他!”其中一只咆哮着想扑过去,被同伴拦下。

“哦,都长这么大了?放心,他死不了。一支不是你们的正常用量吗?”白狐瞥了几眼他的侄子,眼中闪过一丝嫌恶,“他用完‘药’都做的什么梦?你自己看看他在干什么。这得归功于你教子有方吧,四、弟。”

我看向倒地不醒的狐兽,一眼看出他起了什么反应,暗自咂舌,心中生出一丝怜悯和同情心。

得不到的事物就只能靠用“药”来满足幻想……何其可悲。

白狐的四弟,也即刚刚差点失控的那一位怒道:“关你什么事?”

白狐“呵呵”笑了一声,又变出一支针剂:“两针会不会让他的反应更强烈啊?”

“你敢!”四弟暴怒,挣脱同伴的控制,向白狐扑去,但还是比不上白狐爪起针落的速度。针尖与四侄的距离近在咫尺。

“……小晟?”

耳边突然传来钱穆的声音。我吓了一大跳,一扭头看见钱穆的侧脸占据了大半视野:“阿木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我听见了枪声,又不见你回来,就一路摸过来了。”钱穆目不转睛地看着屋内,“白狐叔原来这么能打吗?”

我再一扭头,可不是,白狐正靠着一只右手抵挡着四弟的进攻,还能在破绽之时重重擂上四弟一拳。四弟两只手爪却毫无还手之力,一怒之下,伸爪探向白狐的前胸。白狐等的就是这个机会,拆了绷带,直到现在一直没有动过的左臂突然动了起来,小臂横在身外格开了四弟的进攻,反手抓住了四弟的手腕,右手高高举起,又是一根针筒扎下:“四!”

“刚刚扎侄子的第二根呢?”我有些疑惑。

“那是用来骗他四弟的。暴怒状态下的兽通常反应没有那么迅速。所以说引起敌兽愤怒是战斗中制胜的重要一环。”钱穆教导我。

那边厢的四弟难以置信:“你居然……也对我……”

“用‘极乐泉’?放心,我也知道你死不了。你的致死量有三支那么多呢。”

四弟强撑了几秒,也陷入了幻境。白狐施施然把他甩在地上,欣赏着四弟的睡相,赞叹不已:“啧,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

钱穆伸出手来捂我的眼睛:“小晟不看,对心理不好。”

“阿木你放手……我还比你大一岁呢,早成年了。”

白狐看向最后一位:“敢问义士大名?”

“白狐叔真可怕。”我和钱穆咬耳朵。钱穆深以为然。

瞬息之间,第三针也扎了出去。那兽看着自己胸前的针筒,还没说话就倒了下去。

“磨蹭半天连个名字也不说。”白狐转身行了一礼,“钱少爷。”

我看着白狐左肩又开始渗血,应该是用力过猛所导致的。白孤也注意到了,草草地用力一压:“麻烦钱少爷载我一程?”

三兽出屋子的时侯白狐突然想起了些什么,从口袋里掏出没有用到的三支“极乐泉”,砸碎在地上。荧光色药液流得满地都是。

“够他们幸福个一天一夜了。走吧,少爷。”

“叔,为什么白楚要派人手来掳你啊?”

“大概是因为我是他们的一根‘肋骨’吧。”白狐随口答道,“毕竟我也曾是二公子,还是掌握了一些重要情报和资源的。现在我成了您的管家,白楚这种兽必定会想方设法地封我的口,或是把我劫回白家的,以免资源外传。说起来当年白楚也就是因为这个才忍痛和你们江家结好的吧……”

聊着聊着也就到了小餐馆门口。杜遥站在门口,见白狐下了车,用眼神催促我跟上。我看她满眼都是“好戏马上开场来来来”,不免好奇,也下了车。

“那我在家里等你。”钱穆打了声招呼。

我跟着杜遥进了餐馆,杜遥让我把门关上,自己则回到柜台后。

“请问杜峯先生在吗?”白狐一如往常地对暗号。

杜遥粲然一笑:“在的。——叔!白狐叔找你!”

白狐脸色大变,欲夺门而逃却被我阻住了去路。说时迟那时快,淡黄色的身形如闪电一般从店内冲出来,揪住了白狐的衣领:“白!翎!”

杜遥不知从哪找出一张小凳递给我:“在这儿坐会儿吧,有好戏看了。”

杜峯气势汹汹地揉着白狐的脑袋,口中攻击不断:“怎么这么有能耐,一只兽单枪匹马深入敌营找线索去了,啊?知道白楚就是为了引你上钩,你偏偏往火炕里跳!你至少也叫上我一起啊,只告诉你家小少爷有什么用?他能保护你吗?两肩的伤我还没和你追究呢你又整这么一出!你整只兽都是我的,我准你受伤了吗?过来!”

白狐在杜峯的暴力揉搓下发出抗议:“我呜……呜的形象……”

原来白狐叔有这么蠢萌……可爱的一面呢。长见识了。

杜举像拎着自家不听话的小孩一样把生无可恋名誉扫地的白狐带进一个包间,“哐”地锁上了门。

“脱掉!让我看看啊!”

“不要!”

激烈的打斗声。依照喘息的粗重程度判断,胜者应该是杜峯。

我比较震惊于身旁听着这些动静还能做到风雨不动安如山的杜遥。

过了五分钟,包间内的打斗声逐渐止歇,两秒后门被打开,白狐和杜峯气定神闲地从包间里走了出来,丝毫看不出刚刚两兽有交战的迹象。

“您二位打完了?那行,咱们上楼说正事。”杜遥在门上挂了一块写有“暂时歇业 请勿打扰”的木牌,率先上了楼。我和白狐走在中间,杜峯断后。

“我听杜峯说,少爷您想要为我们‘尽一份力’?”

“……嗯。我想看看,表面之下的上城区,究竟是什么样的。

白狐浅浅地一笑:“少爷应该马上就会知道了。”

是上一次和白狐一起来的小房间。四兽围着方桌坐下,相互看着。杜遥象征性地咳嗽了一声,向我问道:“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我点了点头。

“小遥已经把十八年前那场战争的大概告诉你了吧。杜家是被白家毁掉的事实,想必你已知道了。”杜峯语气平淡,“从房宅被炸,资源被毁的那一天起,所有的杜家兽就已确定了唯一的目标:不报仇,我们愧为杜家子孙。”

“你们……想怎么报仇?”

“他们怎么对待我们,我们就将怎么对待他们。”杜岸越说情绪越激动,“当初他们白家仅仅是为了一已私利把我们炸成废虚,就像当年翟家对你们……”

杜遥捅了他一下:“叔,点到即止。”

杜峯猛地反应过来,闭了嘴。

白狐接过了话头:“当年的景象,说的夸张一些,比这次下城区暴乱的惨状,还要再惨上十倍不止。我拼死通知了杜峯,否则杜家的下场可能会更加不堪。我明明有劝过白楚不要动手,然而他却……”

“‘他却’什么?”我不禁问道。

白狐的眼里蓄起了悲意。他没有继续,话锋一转换了话题:“后来几年,上城区一片混

乱。白楚趁乱扩大势力,一路吞吃残余资源,野心愈大。我本来在家中乐得无事,想

着一辈子安安稳稳当我的白家二少爷,还妄想着要是过几年上城区关系缓和了再和

杜拳成婚。本来是计划的好好的..但是……白楚他……”

“白楚干了什么?”我已经预感到了一丝不对,只是猜不出到底发生过什么。

杜峯推过来一页剪报。

“江家家主见义勇为,白家公子死里逃生”。六年前的剪报。拍摄的照片里,兄长只身杀退五六只蒙面兽,一旁是重伤的……白狐。

一瞬间脑中原本并不清楚的内容串联到了一起。

“是白楚派的刺客去暗算你?!”

“还能是谁呢……”白狐疲惫地笑笑,“如果不是大少爷在,我那会儿就没命了。”

“为什么他要杀你!”我感到无法理解,“你不是他的二弟吗!”

“因为全家七个兄弟姐妹里除他之外只有我掌握着白家的核心技术……说老实的话,父亲当时是想让我当家主的,他说我的实力其实远超白楚,只是迫于长幼宗法才传给了白楚,哪晓得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扯远了。我被大少爷救回来之后,已经放弃白家的地位,一心一意服侍大少爷和您,但白楚不依不饶地来堵截追杀,我也实在是疲于应对。所以趁着白翎这把骨头还有点力气,我要把我必须要做的事做完。”

“把白楚干掉?”

“不。”白狐摇头,视线在空中与杜峯有一瞬间的交汇,“把白家干掉。”

“这就是杜遥姐上次说的‘共同目标’?这……这也太离谱了!”

“还有更离谱的呢。”杜举和杜遥并没有生气,“接下来就是江少爷您的工作了。”

“?”

“说的明白些,这份工作是属于大少爷……不,是属于‘江晟’的。”白狐一字一句地宣告,“只有您,只有‘江晟’才可以办到的,唯一的任务。

“去埋葬‘极乐泉’吧。”

我的心脏开始怦怦狂跳起来。

“埋葬?……怎么埋葬?处理掉社会上所有的“极乐泉’?不太现实吧?”

“不用那么麻烦。只消把根源切断,就没有问题了。”

“叔你是指……”

“是的。”白狐,杜岸和杜遥异口同声,“摧毁‘盈三家’和‘兼一家’。”

“唉,叔,你说小江晟能办成这事儿吗?毕竟涉及到整个上城区……”

“别设大没小的,人家江少爷比你大。再说,当初江叁亲口承认的‘小儿子比大儿子更有能耐’,大江少爷都能做成那样了,还怕江少爷完成不了?”

“我只是担心,小江晟当了替身那么久,一直被他哥蒙在鼓里……”

“回神儿了?”见我终于理解完信息,杜遥补充道,“其实你哥早就开始与我们计划这件事了,筹备得已经差不多完成了。现在你接替了他的位置,你需要沿着他的步子走下去。具体的消息和情报问白狐。——你看上去有些愁眉不展啊,在担心什么?”

“阿木……钱穆知道这事儿吗?”

如果是这么大的事,再怎么说钱穆也总该听到一丝风声吧?

杜峯皱眉:“江少爷看过他的日记本了吗?看出他是否知情了吗?”

“他换日记本了。在我搬过去的那天。”

“这下日记本这条路难办了。还有什么其它的可能线索?”

“……暂时想不出。”

“不用想了。”白狐突然开口,“我打赌,钱穆知道。”

“为什么?”我见白狐胸有成竹,一时不知他看破了什么线索。

“极乐泉’。”白狐从上衣内袋中取出一封信。是我今早让仆兽交给他的,“少爷您在信中抱怨过说钱穆没有向您说实话,从来没有和您讨论过有关极乐泉的内容。但当初大少爷和钱穆并没有把这个词当作什么禁忌,谈天时经常会提起。一个常用词,连续几天没有被提到过,除非是刻意为之,否则太不可能。那么他为什么隐瞒?这里有两种可能:其一,大少爷向钱穆提起过您的事,并在聊天中提到了您对‘极乐泉’一无所知。钱穆为了保护您,因此不言;其二,有兽嘱托钱穆不要在您面前提到‘极乐泉’。但这种嘱托,只能是大少爷亲自说的;这显然不成立,因为大少爷没有理由将您介绍给钱穆,那无疑属于自曝身份。而今天中午,在钱穆进入屋宅找您,发现一地‘极乐泉’时,他的第一反应是看您的表情。是冷静,还是呆滞?他需要您的表情来判断您是否知晓“极乐泉”。说明他一直潜意识认为您是不知道‘极乐泉’存在的。综上,钱穆知道您不是大少爷。”

一席话说得在场其余三兽目瞪口呆。我没想到信中一句抱怨能被解读出这么多信息:“可是……叔,你是怎么知道钱穆的第一反应是看我的?”

“哦,当时我在打四弟,比较轻松,就一直在关往您的情况。”

“白……白祟,‘白家七耀’排名第四……曾在……黑道地下拳场……以对手无一生还的战绩……拿过头彩……”杜遥在我耳边梦呓一般地背资料。

没天理了……白狐叔这么强……

“什么你和白祟还打了一架!这种事你怎么不和我说!”杜峯大惊。

“请不要小瞧你男朋友的实力。”白狐瞟他,“不是‘我和他打了一架’,是‘我把他打了一顿’。”

“那……那我要不要回去和钱穆坦白?”

“不成。我们只知道钱穆对此事知情,却无法判断他是否有参与杀害大少爷。在事实明朗之前,您还是不要自曝。”

我摆出一副苦瓜脸:“这下得开始假戏真做了……”

原本还抱有着“阿木肯定不知道吧”的希冀,但种种迹象加之白狐的判断……等一下,不对……还是有一些地方很奇怪……为什么阿木会丝毫没有反常的现象?伴侣被调换这种事……怎么说也不可能完全接受吧?

不对,不对……还有一种,或几种可能?是白狐考虑疏忽了吗?有什么情况没有被考虑到?“不成立”“没有理由”“自曝身份”……

如果是……那样呢?!

“还有一种可能!”我叫了出来。

杜遥猛地抬头:“你也想到了?”

我看着杜遥:”‘一加二等于三’,是吗?”

白狐摇头:“第二个可能不成立,我说过。”

“不……在某种情况下,第二个可能是成立的,而且……会和第一个同时成立。”杜遥打断了白狐的话,“是有第三个可能的。那是因为……”

“……第一个和第二个可能,都建立在‘哥哥是被杀死的’这一基础上。”我看着白狐,嘴唇翕动,“如果……不是如此呢?”

我和杜遥说得隐晦,但对于白狐和杜峯来说已经足够了。

这才是最大可能性占比的选项——要是“江晟”……自己“引火”了呢?

“不用送了。我和白狐叔走走,散散心。”我推开门,转头却看见白狐没动。

“叔?走了?”

白狐扭头盯着抓住他尾巴的杜峯:“少爷叫我呢。放开,让我走。”

“不行,你不能走!”杜举得寸进尺地攀住白狐的腰,“好不容易把你捞回来了还想跑?伤没治好之前别想从我身边跨出一步!”

“那是你捞的吗?您二位要辣客人眼睛回西餐厅去,别在我这儿给小餐馆丢脸。”杜遥叱道,又看向我,”我陪你走一段吧。”

“那有劳了。”

我谢到一半,杜遥抬手打住:“正好有些问题要问你。”

“你心里应该清楚。摧毁指的是一丝不剩,江家……你能做到吗?”

“不知道。”我斟酌着回答,“那里是生我养我的地方,再怎么说……”

也是我曾经的家。

杜遥没有表情,只是重复了一遍:“生你……‘养’你?”

她狠狠地加重了“养”字。

我揣摩着她的意图,突然明白了什么:“杜遥你怎么……”

“问我怎么知道?因为……我也是‘那里’的兽啊。”杜遥有些辛酸地笑起来。

风暴、雷雨、鞭刃、水洼……一瞬间无数噩梦的记忆尽数复活,脑中被哭叫声填满,还有……

“小晟,别看。”

“小晟乖,小晟不哭。我们可以回家了。”

我盯着天空出神,半晌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是什么时侯走的?”

“比你们晚来三天,晚走一年半。”杜遥无意识地抱紧了双臂,“每一只进来的兽,我都记得。无论是比我早来,晚走,还是……

……死在“那里”的。

“我知道我一只兽,或者赔上整个杜家都不一定能把他们干掉,但是……江家可以,你的兄长可以,你也可以!拜托了,你也想干掉他们吧?!”

“我觉得……陆家其实是最有力的同盟。江家只有钱。”

“不,你不明白……小七子没有吃过这样的苦,我也不想让他知道我受过这样的伤。”杠遥说得斩钉截铁,“而且……江家,可还有‘极乐泉‘啊。”

我看向杜遥的眼睛。复仇的火焰熊熊。

她眼里如此,我眼中亦是。

“作为杜家的继承者,我请求你与我们一起。若是能将他们屠尽,以后你有什么事情,杜家会鼎力相助。如何?”

“好。”我握住杜遥轻颤的手,“我会一起。直到将他们尽数杀光。”

杜遥紧紧握了一握我的手,跃上墙头,消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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